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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心理学为何是反本质的?

发布日期:2020-06-01    作者:昭远制药    

我们后天教化和习得的,往往是个体要去适应的社会准则和规约,由是,总有人或多或少无法适应这场大型社会游戏规则,从而生出莫名焦虑和压力。从进化心理学角度来看,这种应激反应来自的那个“外界”,是我们大脑对于其的频繁预期:一切都为了“准确的生存”,以减少或避免不必要的损耗。但或许,自我仅仅是一种无明与幻觉,这种幻觉诱使我们不断去追逐那些看似能让我们获得短暂快乐的事物:金钱,性和食品。如果我们能通过某种方式来完成我们认知上的移情,那么你看待世界或许会大有不同。




畅销书《道德动物》(The Moral Animal)和《上帝的进化》(The Evolution of God)的作者罗伯特·赖特(Robert Wright)写了一本书,名为《为何佛教是真实的》(Why Buddhism is True)。不过,请不要因这颇为大胆的名字望而却步。


赖特并不是在劝人皈依佛教,也没有暗示其他的宗教是错误的。相反,这是一份写给所有对冥想的现实好处有兴趣之人的轻松而易读的指南。书中并没有对佛教信仰的转世说与超自然神灵进行分析,而将重点集中在赖特所谓的“西方佛教”或“世俗佛教”上,更多地关注作为一种治疗实践手段的冥想,而非信仰。


赖特所说的“真实”,是指“佛教对人类困境的诊断从根本上是正确的,它开出的处方也是效果显著且急需的”。这种“诊断”是这样的:人类的状况被持续不断而终究无从释明的痛苦所定义,冥想并非摆脱这些痛苦的途径,但它却能通过教导我们看清这种痛苦究竟是什么,并更好地适应自己的情绪冲动及其带来的行为,从而超越这些痛苦。


在位于华盛顿特区的Vox办公室,我和赖特坐着聊了会。我们讨论了自我幻觉、部落主义心理学,冥想如何使我们更强烈地感受到道德,以及为什么他认为推广冥想练习可以改变社会。


“这个世界上最缺少的不是情感上的移情,而是认知上的移情,”他告诉我,“也就是我们很难从别人的视角看待事物……这比情感上的移情更为急需。”


赖特认为,想即便并非这一问题的完整解决方案,也至少是一种纠正。冥想通过训练我们将注意力集中在当下,集中在呼吸和身体上,使我们开始看到自己的大部分思想是琐碎的,大部分情绪是稍纵即逝的。在这样的练习中,自我开始消融,我们会更多地认识到其他人的存在,并建立一种更加广泛的意识。


一部分问题在于,忙碌的头脑会分散我们对当下经历的注意力;我们太过于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而无法真正地活在当下。我们也为自己的大脑所束缚——它从一个完全不同于如今我们需要面对的环境中进化而来。


我们天生就追求快乐,这使我们永远感到不满足。我们所拥有的东西永远都不够多,因此我们的注意力总是指向未来和我们认为自己想要的。“自然选择并没有把我们设计成快乐的生物。”赖特说。


冥想并非通向平静的唯一路径,但也许是最简、最优的路径。


你可以读读下面略经改动后我们的对话。

希恩·伊林:所以你的书名有些不讨喜。这会让很多人留下一个印象:你假设佛教是真实的,因此其他宗教都是虚假的,是这样吗?


罗伯特·赖特:你这话听起来好像我是带着一个被揭示的真理刚从山上下来,准备大发慈悲,花些时间来与凡人分享。但是,至于其他宗教的问题,我只是想说说佛教所谓的自然主义部分,所以我没有提到转世这类超自然的东西。我要讨论的是你所谓以佛教心理学和哲学作为基础的主张。


这与其他任何宗教之间都不存在真正的矛盾。记住,无论你是谁,信仰佛教的人都认为这种宗教使你变成更好的人。我想,如果站在更高层次上讨论佛教,将超自然的部分也包含进去,我不保证你会认可这种说法;但是如果你谈论的——虽然我认为这种说法有误导性——仅仅是有时被称为“佛教的世俗或自然主义部分“”的东西,任何人都没理由从我这里感受到威胁。


希:你所谓的“自然主义”是什么意思?


罗:佛教中我为之分辩的主张是:我们经历痛苦的原因,在于我们没有看清世界,这也是我们让别人遭受痛苦的原因。换言之,这是我们经常不快乐、感觉不好的原因。我们常常受到自己对自我、对世界产生的幻觉的影响,只要能够净化自己的幻象,我们就会变成更快乐、更好的人。


这是个很令人惊奇的说法,因为这个观点从原则上看是“一石三鸟”的,而佛教提供了这块“石头”。它提供了一条实践的道路,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是一种教育,因为佛教至少确实能够帮助你看待事物更加清晰,确实使你更加快乐,变成更好的人。


我实际上是在为这样一个观点说话:诚然,从本性来看,我们往往无法看清世界的很多重要层面,而这确实经常使我们感到不快乐,也令我们常常以很糟糕的方式对待别人。除了认可这种为人类困境的诊断之外,我对问题的“处方”也有很多要说的。


我本人已经相当认真地进行过正念冥想,并在佛教哲学的背景下实践它。我参加过多次禅修,一个星期或两个星期的那种。其中部分原因在于想了解自己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答案是“一个极为专注的冥想者”,虽然我还并没有成为这样的人。我会进行日常练习,却并不在高度熟练的冥想者之列。

希:好的,让我们深入到其中正念冥想的部分。你的书开头就回顾了禅修的经历,你感觉自己仿佛终于醒来,就像《黑客帝国》(The Matrix)中吃了红色药丸的尼奥。当时发生了什么?那次禅修的经历是怎样的?它又是如何使你产生了改变的动力?


罗:我的第一次禅修要说回到2003年,在那之前我从未成功冥想过。我的注意力范围非常有限。我时常坐立不安,我会说自己并不是个情绪稳定的人,所以我并不是个天生的冥想者,它从来没有真正地“戳中”我。有人建议我去禅修,我就去了一个为期一周静修活动,它与正念冥想有非常紧密的联系,尽管他们并不相同。一切都很神奇。头两天仿佛是地狱,我甚至不能在连续10次呼吸中集中注意力,但我最终拥有了非常难忘的经历,有些是在冥想之外,这其中包含了一些很有力量的故事,我的意识正在不断地转变。


所以到了那一周的结尾,我感觉自己已经成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人。我记得,在禅修结束后,我打电话给妻子,在我还没有说什么之前,她仅仅听到我的声音就表示喜欢崭新的我。


在进行详细阐述之前,我需要做出一个警示:即使你持续进行冥想禅修,它的效果也不会永远存在。想要保持在你(静修时)进入的那种境界之中并不容易,但是我对美的欣赏力却大大提升了。我觉得我通常并不那么具有审美敏感性,也很少对人品头论足。这很有趣——在冥想、禅修之前,你会看着人们,并同时打量他们,你可能会想,“哦,这是个混账,这是个混账,这个看着还行。”好像也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做这种事,但我现在会这么做。


我对冥想已经有足够的了解,能看到其作用机理,了解日常的练习如何让你变得快乐一点、感觉好一点,以及持续的冥想如何从原则上促进改变。现在,另一个问题在于冥想是否能够带来真正彻底的开悟,即把你从痛苦中完全解放出来,让你能彻底看清这个世界,等等。这是佛教徒的理想,但是,我毫不怀疑你也可以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并且我确信,如果我有时间致力于此,我将会比现在走得更远。






希:我曾经6次试着进行有规律的冥想,但对此完全无能为力。我就是无法经常性地做这种事。我想大多数人都很难理解坐着不动并将注意力集中在每时每刻的体验上有多困难。


在这本书中,你谈到了我们如何使用一款过时的大脑“操作软件”,这种“软件”原为一种与当下现实毫无相似之处的环境所设计,并被应用于这种环境。这种偏差导致许多类型的神经官能症状、行为异常和心理障碍。那么,冥想是如何改善这种状况,或者说,是如何让我们日常的精神生活变得更好的呢?


罗:首先我要说,问题实际上比你说的更加严重。问题在于,我们并不生活在一个适合人天性的环境中。我们面临的情况往往是这样:我今晚要面对一屋子从未谋面的人发表一段讲话。我们被创造出来时便不擅长这样的事。很多使我们感到焦虑的事是我们生来就不擅长的,这也正是这些事会造成焦虑的原因。不过,当我在说问题实际上更糟糕时,我的意思是,即使能生活在一个适合人天性的环境中——比如狩猎-采集环境——在自然选择下演化至今的我们也很难获得持久的快乐。


事实上,正如你所说的,对于这两种环境,我写过一些关于进化心理学的东西。很久以前,我写了一本叫做《道德动物》的书,我在那本书中着重强调的一点是,我们显然不是生来就能感受快乐的,也不是生来就能看清世界的。自然选择只想让基因传递到下一代,我用了“想”来把自然选择拟人化,当然这并不是一个有意识的过程。但是来看看其中的优先顺序,它设计的是能够使基因进入下一代的有机体。如果幻觉能够帮助做到这一点,那么幻觉便会存在。如果苦难能够帮助做到这一点,那么苦难就会存在。


这就是诸如焦虑、害怕、不悦,甚至过度焦虑和害怕的感觉往往很自然就开始的原因。换言之,我们感到害怕的次数要多于令人害怕的事被证明真正出现的次数。所有这些都是天然存在的,但是如果我们被放在现代环境中,事情就会更糟。你说得对,我们活在双重诅咒下。






希:那么,佛教——或者更具体地说,冥想的练习——是如何让情况好转的呢?


罗:正念冥想的一个内在假设就是,怀疑自己的感觉是有意义的。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佛教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即并不是所有出现在你脑海里的事情都值得被认真对待。同样,我认为进化心理学证明了这一点,并解释了为什么这样的感觉有许多都是不可信的。


冥想作为一种训练,就是帮助你不把这些感觉当回事,并将你从它们的肆虐中解放出来。这是一种治愈焦虑、自责乃至现实生理疼痛的方法,冥想可以使你透视这些苦难,并从某种程度上将你从它们的控制中解放出来。


所以,冥想只是去践行一件佛教认为明智的事情,也是一件我认为某种意义上进化心理学也认为明智的事情,那就是不要把你的感觉看的太重,尤其是某些明显误导你、遮蔽你的视野的感情,它们使你无法清晰地看到这个世界。


希:你在书中对部落主义多有提及,我想把它和“自我”的概念联系起来。我完全相信自我只是一种幻觉,尽管它很强大有力。我认为我们在幻觉中劳作,以为我们的思绪背后有一个思想家,行为背后有一个实干家。事实上,我觉得我们只是处于对世界上的种种事物做出反应的一个意识领域。许多人喜欢冥想以及为佛教所吸引的一个原因在于,他们认为这是一条通向自我解体或打破幻觉的道路,而这种想法会在某种程度上使你成为更好的人,使你同其它人和周围的世界更加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你也这么认为吗?”


罗:佛教声称我们常受到幻觉的影响,而其强调的一种主要的幻觉就是所谓的自我幻觉。我在这本书中提到的另一种重要幻觉是给事物赋予本质的幻觉,人们总是想象着会有一些终极的意义和目的存在。佛教认为,不要将本质赋予事物才是正确的观点。


我第一次禅修时曾有这样的一段经历:当我在林间散步时,我看到了一棵杂草,于是我花了好长时间将它从我的庭院中拔除。然后忽然之间,我好像无法理解自己做这件事的原因,因为并没有什么“杂草的本质”,它看起来和其它东西一样美。我于是陷入了深深的困惑:“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至于自我,这或许意味着不同的东西。我在书中可能更加着眼于佛教中“非自我”的概念,它在现代心理学中得到了极好的印证。我想其中包括你刚刚提到的那个点,即自我意识就是那个“首席执行官”,是行为背后的实干家、思绪背后的思想家,你在意识上确实处于统领地位。


但是,近来心理学中有大量证据表明情况并非如此。这些研究中似乎有这样的情况:当你要求实验对象在任何他们想按一个按钮的时候按下它,通过观察肌肉活动,你会发现人们的行动要先于其意识做出相应决定。有很多类似这样的证据。当然,真正高明的冥想者会报告说:“是的,我才意识到自己以为自己是主宰者,这是一种幻觉,对我没什么好处。事情依旧很顺利,我只是看着它发生。”他们看起来都很放松。


我有过这样的经历,它们并非总是很容易。我没有想尽一切办法从痛苦中完全解脱,但我有过这样的经历,这是佛教中另一条通往“非自我”的路,也是一种渐进的途径。你将越来越少体会到情感与思绪。如果你调动内在体验中的所有要素去完成这件事,如果你不再产生那些情感或思绪,很快你对“自我”的感受就会与之前大不相同。


希:我不想在偶然遇见的杂草上花费太多时间或者远离人群。但是对我而言,“自我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个问题对我们的生活有着十分深远的影响。“我有一副身体”和“我是一副身体”的两种说法差别巨大,这种差异具有伦理意义。你写的很多东西都与道德和我们如何能成为更好的人有关。那么正念冥想和提升道德感之间有何关系?是一者会导致另一者吗?


罗:我想是的。最简单的表现就是压力过大会让你表现得像个混账。如果你好几次都发现自己对收银员或其他人无礼,也许就是压力有点大之类的,就是这样。如果你严格从治疗意义上看待正念,比如基于正念的压力疏解,也许你会更容易与它相融。


我想,你越是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冥想练习和你日常道德行为之间的关联就越清晰。正如我所说,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一路上都是虚无的概念,在这里,你不会将本质性的东西投射在路灯、野草或人们身上。但是如果你只是沿着它走一小段路,继而减少了情绪化对待别人的次数,你也能取得真正的进步。我能谈谈一个非常令我着迷的认知偏见吗?它真的很微妙。


希:当然。


罗:这个例子曾被认为存在基本归因谬误。这个观点认为,当我们分析一个人的行为时,我们倾向于过度从他的性格而非他的处境中找原因。所以当我们看到一个人在收银台前表现无礼时,我们会想“哦,这是个混账”。然而,事实上,他也许刚刚度过了糟糕的一天。他也许刚刚发现自己得了癌症,谁知道呢?但人们往往默认“他就是这种人”,而在看到一个人给无家可归者钱时,你又会想,“哦,他是个善良仁义的人。”


现在,事情变得更复杂了,以下才是它的实际情况:如果被评价的人是我们的朋友或者盟友,当他们做了好事时,我们会将此归因于性格,或者至少说,不趋向于将此归因于环境;当他们做了坏事或行为不端时,我们便从环境中找原因:“他们没休息好。他们面对着同辈的压力。”


然而,如果被评价的人是我们的敌人,当他们做了坏事时,我们就会想“对啊,他们就是这种人,没啥可奇怪的”,他们天性如此;当他们做了好事时,我们就将其岔开解释:“嗨,准是在妹子或者什么人面前炫耀呢。”这是一个非常重要也格外微妙的事实。


我认为一个原因在于,当人们想走上战场时,他们会花费大量的时间来妖魔化其想入侵国家的首脑。因为一旦他在那个盒子里,一旦每个人都将他视为敌人、坏人,他便插翅难逃了。无论他做什么好事,人们都认为这不能代表他,而只是某种把戏罢了,而他做的任何坏事都会被看作证供。我个人认为这一点在伊拉克战争前夕体现得非常明显,萨达姆·侯赛因并不是一个真正十恶不赦的人,但我觉得,总拿他和希特勒对比深刻地影响了我们处理与他相关信息的方式。我想,这种认知导致的结果体现在战争的规模上——无论其是否发生——但是它们同样作用于日常生活。


你看看那些被你视作对手和敌人的人,好好想想你是怎么处理分析他们所作所为的,你就会发现自己确实是那么做的。我知道,是因为我也那么做了。


希:这就是为什么我总是把自我当成幻觉。这是一个我们讲给自己听的故事,是我们叙述自己经历并给自己某种代理权的方式。我们在做任何事时都经过这一过程。我们讲述以往经历的故事是为了给予其某种凝聚力,或者说是为了使其建立内在联系,或者其它原因。我认为,任何练习、活动,只要有助于你消解、深入这些故事,或使你体验到更多即时体验,都会让你更具同情心,或者更不容易成为一个混蛋。


罗:和那些从未成功完成冥想的人相比,你的话听起来已经很接近于开蒙了。


希:好吧,也许说正确的话总是更容易些。我个人的部分挫败感在于,我曾考虑过这些事情,并自认为理解他们,但我仍然一次次地在将理论转化为行动的过程中失败。了解和做到是完全不同的事情。


罗:确实,这也正是它吸引我的原因。在写完进化心理学的书后,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能意识到生而为人的荒谬。我们拥有所有这些扭曲自身视野的感受,这很令人不快。我们以自我为中心评价他人,这是这本书的一大主题,但我感觉比以前更糟了,我更清楚地意识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幸,佛教并非灵丹妙药,但它确实提供了一种处方。


希:让我们最后试着把这段对话和一些更具体而紧迫的事情联系起来。刚才你说到部落主义的时候曾经提到过,我们正深陷于一种部落化的气氛中,人们不常和别人交谈,当然也不愿倾听对立面的声音。我不太确定你是否在书中明确地谈及这些,但是,你有没有觉得,如果我们都能冥想,或者至少对此更加上心,定期练习冥想,那么社会和政治将会迎来一场变革?


罗:当然。我最近开始研究一个叫做“有意识抵抗”的东西,内容在mindfulresistance.net网站上。它的理念并不是说,如果我们都能冥想,一切都会奇迹般地变好。事实上,这种思路甚至不意味你必须通过冥想才能进入我说的这些基本的境界中。只要你试着“上心”——就用最平实的含义来理解这个英语词汇——那就是请对别人保持意识力、注意力与活力。


佛教是非常反本质主义的,本质主义包括观察群体的本质,这便形成了种族主义。如果你觉得所有特朗普的支持者都是偏执狂或大白痴,我认为这也大错特错。即使这些人确实都是种族主义者,我也想知道他们为何成为种族主义者。我不认为人们生来如此。我想知道是何种环境使他们变成这样。至少在我看来,有相当多正在发生的事情看上去值得愤慨,但其实你很难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钻了牛角尖。


我认为,试图理解人们是如何回应世界的,是什么让他们变成了当下的样子,这总是一个很有用的练习。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比情感上的同理心更加急需。